轻轻扬

第二日 8

丽景轩是毗邻储秀宫的独门小院,院门口只有一个小黄门看守,昨晚上瞻基大赏,小黄门这辈子没拿到过这么多赏钱,这时离日头西落尚有时分,热闹全在寿春堂一带,他闲来无事,想再数一遍银子过瘾,手刚插进兜里,朱瞻基出现在眼前。

 

他一时没反应过来,瞪着乌眼珠子结结巴巴地:“太...太孙。”

 

见他懵懂,三贵骂道:“眼珠子被雀啄了吗?没品的下三滥东西,太孙来了,还不快去通告太孙嫔迎候?”

 

小黄门恍然醒悟,扯起嗓子要喊,瞻基举手止他,问:“她一直在?”

 

“在!在!太孙嫔一直都在,没出过院门。”

 

 瞻基信步进院,院内日光和煦,映着树影在矮墙上婆娑。

 

“她在做什么?“

 

“方才弹了一会儿琴,现在.....”小黄门挠头:“奴婢守门,不知道里间的事。”

 

鸦无声息,也许看书,也许作画, 瞻基哼一声,她倒会享受,把他扔给胡善祥搭台唱戏。

 

在正殿门口守着的叶秋听见人声,隔着繁花褪尽的海棠树看过来,见是瞻基,颇感意外,穿廊急行蹲身行礼,回瞻基道:“太孙嫔抚了抚琴,看了会书,这会儿睡着了,奴婢这就去唤。”

 

今天是什么日子?能睡着。她竟全无挂碍。这是心大呢?还是没当回事?诚然是没当回事,关键是没把他当回事,心里念里只有胡善祥,早上起床就提她,胡善祥让她歇着就歇着。想起胡善祥,那谄媚虚荣的笑容油然浮现,瞻基心中一发不悦,该争的不争,不该争的骂都骂不退。

 

“去!把她叫起来。”

 

叶秋没走几步,他转眼改了主意: “不要去唤她,让她睡。”

 

又轻声吩咐三贵叶秋:“你们不用招呼我,都去院外守着,过半个时辰过来提醒我。”

 

正殿飘逸出来的茉莉栀子花香使他的脚步慢了下来,进了门,这里的布置是他的设计,墙面有画,转角有花,他的靴子踩在波斯地毯上一点声音没有,安静的似乎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,他撩开纱幔,转过珠帘,来到弹琴作画的所在,临窗一张美人榻,榻旁横着焦琴,窗开着,碗大的芍药在花圃中随风轻摆,榻上花下,她面向着他,睡态正酣。

 

(就是这张榻,换个人躺)



欹枕钗横云鬓乱, 春风拂槛露华浓,这些诗句通通跃进他的脑海,他的步子飘了,今天发生了什么事,因何而来此地,接下来还有什么事,一系列的膈应、不愉快,完全想不起来了。

 

来至榻前,细赏她的桃花粉面,又见她身上锦被裹缠得紧,腿脚却没盖好,雪白的脚髁子露在堇红的锦外,他拉过被角,目光被玲珑的天足吸引,手不由自主地盖在脚跟上,再没法移开,顺着脚脖子一路上游,往锦被深处钻去。

 

站在榻旁,腰越弯越低,心发荡,腿脚正酥麻,她却晃了晃腿,他的手冷不防滑了出来。

 

“别闹。” 她说。

 

像做贼被逮个正着,忙回头去看,她翻个身朝里,依然沉睡,嘴里含糊不明地咕哝,渐没声响。

 

榻边空出位置,很狭窄,侧身勉强能躺,他小心翼翼地,人太高,小腿以下都在榻外,悬着不舒服,又蜷不开身子,试图轻轻地搁她腿上。

 

她说:“嗯….,疼。” 

 

他慌忙抬起腿脚,撑臂往里看,她小嘴扭着,睫毛覆在眼窝处,两把羽扇似的。

 

倒不知道她有说梦话的习惯,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梦,他安静躺下,为了不吵醒她,也为了让自己心稍宁,他半包围着,尽量不贴身,直到她突然翻身,粉颊凑到他鼻子下。

 

“瞻基...”

 

血瞬间沸腾,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称谓,从她的嘴里,以那样软糯的语调。

 

她支支吾吾:“别这样,我不舒服……” 

 

嗡...., 他脑子里炸开了,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,来得及吗?来得及吗?只有半个时辰?他疯狂的问自己,唇却已经不听使唤地黏她的颊,鼻子,嘴,手掀开锦被,直接往小衣里穿。

 

她睁开眼睛,嘴唇发麻,脖子发痒,锦被被踢在榻脚,身上盖着一个大活人,又热又沉。

 

不是做梦吗?

 

胸前有个大脑袋,她拎起脑袋右边的耳朵。

 

“哎呦!” 他叫起来,抬头把张脸栩栩如生地呈现在她眼前。

 

啊!不是梦!她怕自己尖叫,捂住自己的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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